赤井樹遠い

人生自是有情痴 此恨不关风与月

【金剑】19





       “我们之前见过吗?”阿尔托利亚笑得刚好,风淡云轻地问候,语气没有任何的跌宕起伏,平静得像是一马平川的草原。
       吉尔伽美什犹如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,站在她对面说不出话来。当岁月横跨过他们世界的边疆,他们之间微不足道的间隙被拉长成峡谷,他日日夜夜惦念着她,她却早已将他从稿纸上抹去。
       他曾经沧海,但无法将记忆中的人将眼前人的影子重叠起来。他就是没法忘记那个在黑夜里奔跑、即使气喘吁吁也不愿认输的影子,即使偶有棱角的模糊,但他心里深藏着那一抹幽不见底的深绿。
       他的爱的人就有这么一双眼睛,他努力不去看她,却在瞬间沉溺,再不见天日。


       记忆的车轮在碾过人生的大半后戛然而止,停在了吉尔伽美什搬进那座小小的公寓之后。
       那时候将近春天,冬日的寒冷随着一江融化泉水向东流去,永不复返。
       ——事情本该是这样的。
       但人们在半夜被钻进骨子里的寒风拉扯出梦境,喷嚏声此起彼伏,大家纷纷打开房门,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眼。
       那夜的天空飘着鹅毛大雪,雪花在半空中被风吹得纷乱,洋洋洒洒地落在地面上,还来不及融化便又被覆上一层。人们从未经受过如此的寒冷,纷纷关上大门蜷缩在壁炉旁。



       阿尔托利亚猛地睁开眼睛,把梦里那句“我们之前见过吗”扔到耳后。睁开眼后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,仿佛她在梦里的一切都不曾是虚假,仿佛她已沉睡许久。
       掀开被子后被寒流直蹿心骨,她的心猛地一震,接踵而来的是惴惴不安。
       “吉尔伽美什!”她在床上扯着嗓子向二楼大喊,可回应她的是空荡的虚无。
       “吉尔伽美什!”她抓起一件长袍披在身上把自己围起来,慌张之余丝毫没注意到窗外纷飞的大雪。此时已近黎明,可屋里屋外仍是一片漆黑。
       阿尔托利亚到达二楼时床上已经空无一人。与其说空无一人,不如说是毫无痕迹。床上的棉絮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。壁炉已经许久未燃,炭木因受潮而发出霉味。
       阿尔托利亚这才注意到地板上也蒙上了后尘,循着她走来的地方能看到清晰的脚印,她感到奇怪,这屋子看起来就像是被主人遗弃了多年。
       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气温反常地向下直窜,冷风透过天窗钻进屋来,时不时夹带着一两片雪花。阿尔托利亚突然有些头疼欲裂,她努力去回想起昨夜她与吉尔伽美什的缠绵,却忽然模糊了他的印象。她的记忆一点一点消退,终于是无论如何也记不起他的模样。
       她的眉头因难过而扭在一起,像极了她梦里的吉尔伽美什,可眼前的一切似是在提醒她他从未出现在她生命里。
       可她却记得她手指覆上他脸时温暖的触感,仿佛是把整个天地放进自己手心;他的唇吻上她时的温柔,仿佛他的温柔就是她渴求的理想彼岸。
       但偏偏,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。*


       阿尔托利亚又做了一个冗长的梦。她挣扎着从深不见底的深渊中逃离,说不清自己睡了多久。她的梦蘧蘧然划过近十年的时间,她覆上自己的腹部,那里空无一物。
       她转过头,却再看不见另一个枕头。
       说不出的思念一时涌上心头,化作尘埃中滚落的泪水打湿了枕巾。她想起她离家出走后他四处找她,想起他骨节分明的手帮她绾头发,想起他捧着她的手在阳光下为她剪指甲,想起他挽起袖子为自己洗头发。
       她摸摸左手,却找不到它。这一切都化成了一缕青烟,被遗忘在岁月荒城。



       他们的相遇是构成圣杯的一场梦,而最终的别离也是圣杯赐予的馈赠。
       “再见了,吉尔伽美什。”
       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颤抖着说出再见。
       她总是做梦,却从未从梦中醒来。

 
       她对着圣杯小声倾诉自己的愿望,仿佛圣杯是她曾经的恋人。承载了太多秘密的圣杯仔细聆听着,不发一言。她说,如果我还能回到那一天,我一定放下剑。
       下一句她带着眼泪,却被淹没在了离别的大雪里。








*《晴天》
*虽说是fin.但是还会继续写下去的,之后就能多甜写多甜吧。


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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